一个动画人17年的动画记忆(下)

爱哭的日本老头（二）

西野先生小小的个子，从走进背景部的时候开始，满脸的笑容。
我们现在跟那些刚学动画的孩子炫耀，我们当初如何艰苦，用水粉画手绘。可跟西野比起来，不值一提。

老头画背景的时候，是从黑白片开始画的。

真正的老前辈。

为了表示欢迎，我们把部门的桌子等仔细清理了一下。给老头儿留了一张。
去国动画公司的人都知道，动画桌是中间有个很大的方孔，用来放灯箱，然后在上面放一块玻璃。这个叫拷贝台。
这种桌子是动画部门用的，我们正常情况下不用。当时一下子找不到那么多背景台，便般了一张这个临时用用。行政部门的特意先在孔上放了一块部，然后才放玻璃，这样从表面看上去很平整，看不到窟窿，很正常的桌子。
麻烦来了。

那天周六，我们在家休息。没一会电话打来，说老头受伤了。
我们急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老头的伤势已经处理好，腿上逢了十几针。
老头一脸心虚的笑容，说给大家添麻烦了。
老头独自在公司加班。
桌子后面是窗户，没关，风很大。
老头就这么站在桌子上，想关窗。那个隐藏的窟窿变成一个狰狞的陷阱，咔嚓一下玻璃碎了，老头的腿陷下去，血肉飞溅。

公司行政领导诚惶诚恐，好话说尽。并立刻赶回公司，打扫现场。这家伙估计脑子差根弦，又整了张纸把窟窿挡上，蒙了块新玻璃。

星期一上班的时候，平时做清洁的老吴没来。地上一片狼藉。
他昨天也伤了，伤在那张桌子上。也逢了十针。

行政头大发雷霆，说老吴破坏公物，要他陪玻璃，从下个月工资扣。

我们也大发雷霆，说我们替老吴出钱。

吵吵嚷嚷中，谁也没留意到西野老头出现在门口了，老头以为是要他赔玻璃，一脸的惶恐。

后来搞清楚了。

老头冲行政那斯深深一鞠躬。
抬起头的时候，满脸的泪水。

我们那心情，也跟哭差不多。

真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