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动画人17年的动画记忆(下)

  墙上的那张画

    刚进公司报道完毕，便有同事把一只毛笔递过来，让我在画上签名。
    那是一张临摹的某插画家的作品，一个大胡子，右手拿一支笔，左手端着调色板，身边有一个巨大的画架，地上散落着几只颜色。
    我的签名大约是第二十几个，其实部门这时候只有十来个人了。也就是说，有很多抽象的符号，已经不在这里混了。
    后来这张画上面的名字越来越多，有一百多个了，全是在这个部门呆过的，可这里的人数始终只有那么十来个。
    签名各式各样，大家都是强人。正楷，草书，中文英文日文，千奇百怪。
    那张画一直跟着这个部门，搬到哪就贴到哪。人换了一茬又一茬，画始终还在，只是纸渐渐地发黄了。

每个在这个部门呆过的家伙人都留下了名字，只是后来有几个名字给打上了黑框，或是在旁边画上了小骷髅。
   因为他们都不在了。
   如果那张画一直还在的话，每个名字都会陆陆续续的被后来者画上小骷髅吧，因为每个人都有那么一天。
   只是还没到那一天，这张画却已不在了。
   那是一次部门的战争，发动者是公司的决策层，希望通过一些剧烈的手段降低单价，减轻成本。然而战争的参与者却是那些朝夕相处的同僚。
   同僚永远是敌人，生存的本质决定的。战争的结局如同爆发了一个原子蛋。部门被解散了，公司的总经理也被迫离职。
   解散那天，一个冲动的家伙一把就把画从墙上扯下来，撕成碎片，扔在地上，一把火就烧了。
   又过去了那么多年，当我们聚在一起，喝茶聊天的时候，总会提起那张画。
   我们都说，还以为那张画会一直这么保留下去呢。
   其实那时候谁都可以把它带走，可谁也不想。
   那里记录的不是友情，不是亲情，不是爱情，只是为了利益凑和在一起的一帮家伙。
   所以，它的生命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