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造更纯美意境——《红楼梦》特效大观

火星：您可以详细说一下凹晶溪馆的制作流程或者技术难点吗？

庄严：举个例子，凹晶溪馆是那样的一座楼，凹字形，周围是其它的风景，大观园里其它重重叠叠的楼，楼前面还有水。这样的凹晶溪馆就像小说书里描述的一样，黛玉和湘云走过来对诗，出去之后，又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去喝茶了，这是戏。OK，我们现在的概念是什么呢?在瘦西湖，我们拍摄的时候，这儿只有一座楼，在水上，我们说这座楼非常像凹晶溪馆的一部分，因为它有一个长廊，还有栏杆。戏里面说，她们在对诗的时候在数栏杆，数到几，就该谁念诗。戏里面是这样，所以就必须有一个栏杆。我们的计划就是拍摄这座楼，难度是这楼前面整个是水面，而机位必须在对岸，是固定了，同时拍摄的时候必须要有偏光。我们只能是在傍晚的时候拍摄，这是一个魔幻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后光就没有了。但那个光真的非常漂亮，让你感觉是晚上，又让你感叹还能看到这奇妙的光。

我们没有办法打很大一个灯将整个水面都照亮。其实，真正那个朝代的夜里也是没有那么多光的，但这是给观众看的，你不能让观众看到漆黑一片。当然，也有这种意识流的电影，以前张艺谋就拍过，没有灯光，晚上嘛，那也是风格，但是《红楼梦》不能这么做，一定要让人看到它在做什么，尤其它还要在电视上放。大屏幕那么大，有的人家里的电视就是特别大的，会看到很多细节，若要是漆黑一片，就是黑屏。电视剧跟电影不同，所以不能那么做。

在另外一个地方有那样一座楼，比如说在瘦西湖另外一个位置。第一天晚上我们拍这个楼，我们假设说是把这个楼拍完之后，把它复制一个放到另外一个位置，那么，中间是不是还缺一个楼。第二天晚上，我们来到第二个楼跟前，基本上同样的天光，拍了这个楼。我们后期就把这个楼移植到之前的地方去，当然要保证机位是一致的。

怎么保证机位一致？这就是一个问题了。我们有很多很多手段，还要用测量的仪器算，实际上这是几何和数学。我们在现场做的就是这些工作。可是，凹晶溪馆不可能就交代这一个镜头啊，我还要镜头是在其它位置的，这都会带到这三座楼，算是一组镜头。我们拍摄的一天晚上，花了三个小时就在水上量这些的位置，拿那些反射的激光测。只有从物理上保证结构是对的，拍摄后把这些拼到一起才可能是对的。做到这样的几个镜头就要花这么多时间。当然，这还不是我一个人的努力，还需要摄影、灯光部门的支持。

有时候，我觉得拍电影的人都是一群神经病的人，莫名其妙在那里折腾一个晚上，大家还不知道你要干嘛，但是其实就是为了这样一个效果。

火星：女娲补天的效果又是怎样实现的？

庄严：这个镜头没有任何依据，除了演员可以拍，剩下的东西全是做的。是三维也好，拍的图片也好，这个镜头都需要自己重新制作。

首先，女娲是一个裸体蛇身的女人，电视上能不能播？不能。那么，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从剧组的创意到我们实施是个非常系统的过程。你必须得告诉我说要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我才能做相应的创意。如果说咱们就拍一个裸体的女人，没问题，但是拍了也白拍，电视上不让放，那我们就得有创意。首先，我们要做一个简单的预演，我们用一个简单的三维，比如有一个龙卷风，女娲在这，是一个小塑料人，在风里呼呼地飞。我们就根据导演的创意将这段戏预演出来，导演说，行，这就是我们要的东西。导演要理解，这个大圈圈就是代表龙卷风，那么多的大石头，女娲若要一块块举上去的话，得举多少次啊。所以拍摄的时候不能这么拍，女娲应该是一个巨人，是我们真正的人的十倍甚至二十倍。她发功跳起来之后，周围一定像一个大的龙卷风一样，所有的石头一起飞起来，把天上的洞给堵起来。你想，一块石头像一条龙那么大，三万六千块，是多么宏大的一个场面！这种效果没有办法拍出来，只能做。

火星：这个片子中还有很多实拍和CG镜头的衔接的镜头，或者实现不同场景的拼接，要做到天衣无缝很困难，你们是怎样处理的？

庄严：这是一个电影或者是电视剧遇到的很常见的情况，比如，我们拍一场戏，这场戏可能会拍十天，但是我们又不能保证在这十天内外景的光都是一样的。而且，我们也不可能说因为光不一样就停止拍戏。很多时候，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今天是艳阳高照，明天是阴天了，但这戏还是要照常拍，还要剪到一块。

首先现场的灯光，可以帮助我们营造出来一部分氛围，还有就是后期的调色可以帮很多忙，尽量让他们衔接到一块去。从做特效的角度来看，我们是不动前景实拍的颜色的，拍出来是什么样子的，我们会用背景色来适应前景色。这个镜头做完之后，然后拿给DI部门进行数字调光，如果那边调不出好的效果，会再回到我们这边来调，基本上就是这么一个过程。

火星：除了女娲补天，凹晶溪馆这些情节，还有没有技术要求比较高的戏？

庄严：有这么几场戏。一场比较重头的戏就是元春省亲。元春嫁给皇室，是整个大观园比较荣幸的事情，皇亲就是他们的后盾。从剧组的角度来讲，这场戏做了很多很多的工作，现场的场景搭得非常非常的完善，但是依然没有办法做到全景，能让人看到大观园的全貌。再就是元春死的时候，这就是荣国府开始败落的时候，他们的后盾没有了嘛。还有一场戏是秦可卿死之后出殡。这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场戏。差不多最重要的戏就在第一、三、九集等这几集，内容非常多。

因为这是他们比较重视的戏，所以他们给了我们比较多的图片和其它资料，而且这些戏的特效量也比较大。比如元春省亲那场戏，她进了大观园，有很多人迎接，游历大观园等等。这一集都在讲这件事，那么，“游历大观园”这句话好说，但是怎么游历呀？大观园是没有实景的。不管是潇湘馆也好，怡红院也好，这些都需要大的全景的，这些全景统统都是特效做的，里面的建筑都是特效制作出来的。

在做建筑的特效时，剧组提供了很多素材和很多他们需要的场景资料。因为有红学这么一个专门研究《红楼梦》的机构，所以在这里都有一些特定的依据，比如年代背景，建筑风格，甚至一个小小的风筝等。所有这些场景的生成都是通过红学家、历史学家的参与完成的。在大多数的集数里都是这么一个过程。很多场景都是通过特效来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