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孕育出动画鼻祖

南京，有着六朝文明的古城，也是诞生明星的摇篮。在中国电影百年历史中，南京孕育和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导演、编剧、演员，王晓棠、严恭、水华、王苹、沈西蒙、黄宗江、陶玉玲、沈丹萍、魏启明、林芳兵、洪学敏……无一不是中国百年电影史中的耀眼明星；《祖国的花朵》、《闪闪的红星》、《三毛流浪记》、《南征北战》、《渡江侦察记》、《第二个春天》、《柳堡的故事》、《霓虹灯下的哨兵》……无一不是让人过目难忘的经典。从今天起，金陵晚报《中国电影百年》专题系列报道，将推出第一个系列〝南京与中国电影〞，细述南京孕育出的电影人与电影故事。

《大闹天宫》曾在数十个国家和地区发行，盛况空前。它的意义在于——它是中国动画电影的开山之作，也是亚洲第一部动画长篇，确立了中国动画电影在世界电影上的重要地位。

而它的创作者，中国动画的鼻祖万氏四兄弟，就出生在南京，他们制作动画的梦想，就是从秦淮河边看皮影戏开始的。

南京有着多年影视研究的专家王涌坚、及北京电影学院文学院教授陈山，昨日分别向记者讲述了中国动画大师万氏兄弟在南京的成长过程，以及他们动画创作的经历。

最爱皮影戏

万氏兄弟分别是万籁鸣、万古蟾、万超尘和万涤寰。王涌坚告诉记者，据他了解，万氏兄弟出生在南京的一个商人家庭，共兄妹6个。老大万籁鸣和老二万古蟾是双胞胎。四兄弟自幼习画如痴，特别是老大万籁鸣，常和弟弟在夫子庙穷画师那里偷学技法。

万氏兄弟的父亲做绸缎生意，略懂美术；母亲则心灵手巧，会绣花剪纸。〝晚上妈妈常常钻进纹帐，借着烛光为兄弟们做‘兔儿拜月’、‘老农晚归’和鸡、狗、羊等各种手影逗乐，四兄弟常常看得入迷。后来夫子庙的各式精巧诱人的走马灯以及杂耍场上的皮影戏、西洋镜，都成了兄弟们的最爱。〞

也就在这时，〝使画中的人物动起来〞的幻想，就在这秦淮河边，在四兄弟的脑子里孕育下了种子。兄弟们常在家里扯起白布幔，剪上几个小纸人，自演〝影戏〞取乐。

亭子间里的猫捉老鼠

18岁这年，老大万籁鸣考入上海商务印书馆美术部。不久，老二万古蟾、老三万超尘、老四万涤寰也陆续从美专毕业，考入商务印书馆影戏部工作。

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教授陈山说，上世纪20年代，西方动画片刚刚传入中国，〝那个时候美国的迪斯尼还没有出来，是佛莱西兄弟称霸动画，像《大力水手》就是他们的作品。万氏兄弟就非常想知道这个动画是怎么做出来的，于是就写信到美国、法国，希望能得到这方面的书籍。〞但是，信寄出后再没有得到回音。

〝当时，外国人谁肯把卡通电影的秘密告诉你？〞不甘心的四兄弟决定自己研究。于是便在上海闸北天通庵路租了一个狭小闷热的亭子间，作为研究室。〝那是1920年的冬天，邻里们经常可以看到，有个亭子间里，总是彻夜灯火通明，室内的房客，好像从来不睡觉似的。日子久了，大家才明白原来这里是个特殊的电影实验室。还送给他们一个风趣的称号‘万氏卡通’。〞

就在这个亭子间里，万氏兄弟在一本厚簿子的每一页的角上，一气画了几十页猫捉老鼠的分解图画，故意把猫和老鼠的距离越画越近，然后急速翻动簿子的页角，〝当一秒钟里翻过24张画时，画就动起来了。〞

只见猫儿飞跑着去捉老鼠，老鼠也在拼命地奔逃——万氏兄弟靠着自己的钻研，终于找到了开启动画的钥匙，从此打开了我国制作动画电影的大门。

万氏兄弟竟是电盲

1926年，万氏兄弟曾制作了一部动画短片《大闹天宫》，并曾一度在秦淮上映。这是我国第一部动画短片。后来，由万氏兄弟绘制的《抵拉》、《民族通史》、《精诚团结》等20多部动画短片，大多是宣传抗日救国和传播科学知识的，也都在秦淮放映过。故乡人制作的动画片在故乡放映，万籁鸣兄弟之名，在秦淮不胫而走，妇孺皆知。

昨日，曾在动画片《大闹天宫》中担任动画设计的严定宪，向记者描述了当年万氏兄弟在创作《大闹天宫》时的情景。

已经七旬高龄的严老，回忆起当年的创作，还是历历在目。严老说，万氏四兄弟中的老大万籁鸣、老二万古蟾、老三万超尘都在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简称美影厂），因此，在美影厂大家尊称他们为大万老、二万老、三万老。〝大万老和二万老是双胞胎，所以有时大家很难分清楚。可是相处时间长了，就会发现，大万老好动，性格开朗，好开玩笑，60多岁了在片场还学孙悟空的动作。二万老则性格内向，文静。大万老搞动画片，二万老后来就搞了剪纸片。〞

因为万氏兄弟是南京人，所以尽管到上海定居多年，可是说起话来还是带着很浓的南京话口音，平时组里的人都爱学他们说话。〝他们人挺随和的。特别是大万老，喜欢说一些他们过去的趣事。〞

比如，大万老万籁鸣对他说，他们兄弟刚到上海来时，很艰苦，虽然是研究动画电影的，可是对电的知识基本还在启蒙。有一次，大万老嫌屋里的灯离桌子太远了，不够亮，于是便找来剪刀和绳子，想剪断电线用绳子接长点，〝那剪刀也是通电的呀，咔嚓一下，电线断了，大万老也被电倒了。〞

万氏后人不做动画

1999年10月19日，中国动画鼻祖万籁鸣去世，终年98岁，葬于福寿园钟灵苑。雕塑是一卷展开的电影胶卷，一座云遮雾绕的花果山，跃出了人见人爱的孙大圣。大圣手搭凉棚，四处眺望，要把蟠桃献给它的创造者。

大师的墓碑上刻着几个大字——〝中国动画事业创始人〞，简简单单却又力拔千钧。万籁鸣先生共生育7个子女，如今最小的儿子万国伟也已有七十高龄。昨日，万国伟先生告诉记者，虽然父辈们都是动画大师，但他们的子女及孙辈们，却再无一人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万国伟先生说，父亲18岁时就离开了南京，到上海谋生。那时父亲已经结婚，母亲也是南京人。〝从那以后我们就再没回过南京，好像听说在南京的半边营、新街口，都还有我们的房子，但是现在怎么样了我们也不清楚了。没有人过问这个事。〞

虽然一开始，万氏四兄弟都从事动画创作，但后来老六万涤寰在上海路上开了一家万氏照相馆，从事照相事业。〝这个照相馆一开始是兄弟几个一起投资开的，后来就由六叔一个人经营了。〞

万国伟先生说，在解放前，做动画电影这行不赚钱，可万家子女众多，〝一日三餐都要用金条，所以基本上为了生计，家里的兄弟姐妹都去做别的行当了。目前除了我的小儿子，自己在搞广告公司，同时还是《动画大王》杂志的执行总编，跟动画还沾点边，其他的人都转行了。〞

（来源：金陵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