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低估任何一个镜头—独家专访《赤壁》视效总监Craig Hayes

在《赤壁》片场，常常会出现一个打扮得像游客一样的老外站在城楼上拍山水，谁知道此人就是《侏罗纪公园》的视效制作人员Craig Hayes。在我们为《赤壁》有这样强大的好莱坞班底感到兴奋的时候，殊不知他也在为《赤壁》有这样传奇的历史故事和规模宏大的现代化拍摄团队感到兴奋。

Craig在前期准备素材

《赤壁》是迄今为止我工作量最大的一部电影
CS：拍摄之前是否听说过三国的故事？
Craig：在加盟《赤壁》之前，我对三国故事只有一点点了解。在中国工作以后，我现在对中国老百姓耳熟能详的故事印象已经非常深刻。来自一千年以前的国度，这样的历史太吸引我了。
CS：说说其中你最喜欢的一段故事和一个人物。
Craig：我喜欢的人物太多，不过我觉得有几个性格刚强的人物是我最喜欢的：张飞、关羽、黄盖。
CS：你是怎么加入《赤壁》剧组的？
Craig：我是通过费城的视效公司The Orphanage公司的介绍加入《赤壁》的。The Orphanage公司以前曾经做过一部韩国电影《汉江怪物》的视效。
CS：你觉得《赤壁》的视效工作量跟你以往参与的电影相比，是有所增加还是差不多？
Craig：从所有电影的规模来看，《赤壁》肯定是我投入工作量最大的一部。
CS：这部电影需要做多少视效镜头？
Craig：上集有300多个，下集有600多个。
CS：还记得第一组视效镜头是用在哪里的吗？
Craig：我们一开始是尽量做一些难度大的镜头，这些镜头在制作上会需要更多的时间。因为下集目前还在后期制作当中，我们之前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上集里，其中描绘曹军的2000条船停靠在长江边的场面，处理起来有很多困难。因为我们没法实拍长江，只能找一个水库，并尽量让这个水库在镜头里看起来像长江。这意味着我们得移动水库的背景，增加长江两岸各种目标所能及的镜头。
CS：哪组视效镜头是最烧钱的？
Craig：最烧钱的肯定就是曹军在长江边的镜头了，然后还有联营的信鸽的镜头，而且这些镜头都是又大气又长，涉及到大量的视效技术、起重机、航拍等等。另外还有一个曹军镜头用时30秒超过七万帧，联营信鸽的镜头有2000帧、83秒，这些镜头都这么长以至于我们在完成视效之前都没有多少机会去看到最终的效果。
CS：这些也都是最难做的视效镜头吗？
Craig：最难的嘛，其实常常是那些看起来很简单的镜头耗掉了最多的时间，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这让我知道以后不能再低估任何一个镜头了。

我希望我们的突破不只是在技术层面
CS：能跟我们更具体地说说这部戏的视效制作周期吗？比如你在中国的前期准备工作花掉多长时间？
Craig：我们在中国呆了超过9个月，同时跟5个拍摄组一起工作。有时我们也要跟夜戏，然后呆在夜戏组，第二天再跟日戏组，然后再跟夜戏。特效组常常要绷紧神经；我们之后还要为下集制作一些补拍的镜头，之后我再回到视效组去做一些监督工作。
CS：后期要用多少时间来做视效的制作和调整？
Craig：我们前期制作上集的时间花了5个月，之后还要用将近5个月的时间去完成下集的工作，这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CS：现在下集后期视效制作的进度如何？
Craig：我们估计下集的视效镜头有600个，但在电影剪辑完成之前，谁也不知道真正的数量是多少。
CS：实拍时有很多背景都和史实、小说不符，比如在夏天拍冬天的戏，你们如何通过视效来改变这种可能穿帮的部分呢？
Craig：我觉得有一点特别庆幸，我们的艺术总监叶锦添，以及黄宏显为整个庞大的背景设置做了很神奇的工作，这让我们能拍到很多不需要视效也能很完美的镜头。天气在很长一段时间非常困扰我们，我们拍摄跨越了四个季节，刚开始是季风季节，中间又很热，进入尾声时又很冷。
CS：有没有一些镜头需要通过视效来“返璞归真”的？
Craig：其实有很多视效镜头藏在里面，我们也不希望被观众发现，比如武器移位的镜头。这样的戏很多，总是让演员拿真的兵器去演会很危险，所以我们让他们用没有刃的剑或者没有矛尖的矛，后期再用视效将剑刃和矛尖都加上。另外，特技人员吊威亚或者其他的特技动作，我们也会用电脑修掉这些威亚的痕迹。当然，有时我们也会从演员的画面里调取一些镜头放到一个完全不同的背景里。
CS：战争电影里面对场面的刻画是不可避免的，除了刚才说的增加人数以外，有没有用电脑在其他方面增加场面的气势？
Craig：我们增加了船、土墙、箭。
CS：据说有一些有趣的细节也需要用视效来进行修饰，比如比赛蹴鞠。
Craig：有时我们需要去帮助演员完成他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所以我们会加一个看起来踢得很专业的足球。
CS：你在《机械战警2》、《黑客帝国3》等影片里用视效设计了那么多的战士形象，但《赤壁》里的战士是不会飞来飞去的，除此之外，你觉得在技术上来看，中国古战场的战士跟你以前设计的西洋战士有何不同？在《赤壁》你有会如何进行设计呢？
Craig：《赤壁》对我来说在一定程度上是一个极富挑战性的工作就是因为我们要真实还原那个时代并让那个时代保有让现代人惊喜的效果，你说的对，我们不能飞天遁地，但是我们有弓箭，而且，这样的镜头做出来会给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我们要让1000个战士变成100, 000个战士，但仍要保持画面的可信度，尤其具体到每一个人的真实面貌。
CS：从《侏罗纪公园》开始，你就不断给观众带来惊喜（创造了DID这种视效技术），这次《赤壁》里有没有一些技术上的突破？
Craig：在《赤壁》里，我希望我们的突破不是在技术层面，而是在感情和戏剧方面。

我被吴宇森的敬业精神感染
CS：吴宇森导演有没有告诉你他最看重的是哪一组视效镜头？
Craig：导演首先就已经明确了哪些视效镜头是首要的，在上集里，曹操的大军和2000条船是大家沟通得最早的场面，另外，上集里的第二场战役三江口之战对导演来说非常重要，他一开始就提出了很多我以前闻所未闻的概念，这让我觉得很惊奇，还有一些具有挑战性的镜头，目前还在为之奋战(在下集里)。
CS：《赤壁》里有火攻、水战、陆战，形式不同，战场不同，导演在这方面有没有给你一些要求？比如必须要有什么样的风格？
Craig：因为我们不会说普通话和广东话，我们确实都需要及时进行沟通，但因为我们都是影像工作者，我们都讲电影语言，所以我们通过肢体语言也能达到沟通的目的。而且剧组里大多数人都会说英语，我们也有非常好的翻译。总体来说，我们因创造一部史诗大片的心愿而团结起来，共同完成导演的要求。
CS：你觉得吴宇森导演和你以前接触过的导演有何不同？
Craig：首先我觉得最大的区别就是吴宇森对待他的团队就像家人一样，他总是能为所有人的安全和感受着想。而且，他也很有耐心，时刻都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我以前只知道他是一个有强烈个人风格的非常有经验的导演。在片场，每当我觉得累的时候，我就会去四处看看，然后就看到吴宇森导演比我还辛苦，我深深地被他的精力和热情感染。
CS：你在中国呆多久了？有没有发生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
Craig：总共有9个月，在中国和美国之间往返7次。对我来说，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整个《赤壁》团队的面貌和工作过程。在大多数好莱坞的电影里，我们都只拍很小一部分，其余都交给特效。在中国，我们实拍的工作量很大，这就让我们在拍摄时有很大的灵活度。另外，在电影我们请了许多人民解放军来扮演1000多名战士，这对我来说真的太惊人了，我们的制片人张家振能以不同的形式速度调集这么多人也让我很惊讶。整体来说，拍这么古老的故事动用了这么现代的军队，这是令我最难忘的事情。
CS：参与《赤壁》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Craig：对我个人来说，当然是能有幸和我们的团队成员去中国不同的地区旅行。

Craig在片场与叶锦添等人交流

Craig带领的视效团队与吴宇森合影